重阳登高的由来:古代重阳节登高背后的寓意( 二 )


王勃那首澎湃万丈的《滕王阁序》,即重阳宴上泼醉所致 。
登高的去处,一般是山、塔、楼,所以,在一座古城,大凡能将风景揽入怀中的高处,几朝下来,皆成了名胜 。对古人来说,若城内或近郊无高,是非常败兴、非常严重的一件事,至少重阳这天没法熬,无处立足 。所以,筑阁砌楼便成了古建时尚,“江南三大楼”之黄鹤楼、岳阳楼、滕王阁,皆受驱于重阳雅集、登高揽景的欲望,一俟矗起,则声名大噪,“游必于是,宴必于是” 。
某日,走在高楼大厦的街上,我忽想:重阳那天,早年北京人会投奔哪儿呢?何处适于登高放目?
清《燕京岁时记》记载:“每届九月九日,则都人提壶携楹,出都登高 。南则天宁寺、陶然亭、龙爪槐等处,北则蓟门烟树、清净化域等处,远则西山八处 。赋诗饮酒,烤肉分糕,询一时之快乐也 。”据说,除以上各处,玉渊潭、钓鱼台也人气颇盛 。而慈禧太后,去的是北海桃花山 。
先人青睐这些地方,缘由莫外两点:身高和野趣 。我盘点了下,清人眼里这群高丘,如今几乎皆废,或荡然无存,或只能算平地 。像天宁寺、陶然亭、钓鱼台,实在既没身高,又无野趣 。天宁寺畔倒是有根比它高几倍的烟囱 。
昔日的“姚明”,如今都成了小矮人 。当代京民若过登高节,恐怕得去爬香山或央视转播塔了 。鉴于空气清洁度,能瞅多远尚未知 。
有年去福州,夜宿于山宾馆,当被告知卧榻之侧即著名的于山和白塔时,心中甚喜,顿觉夜色阑珊、地气充沛,睡得特香 。翌日拉开窗帘,我大吃一惊,那传说中的于山不过一土丘,连塔算上,高度也不及对面一栋楼 。虽沮丧,但我清楚,这是心理落差所致,预期越大,失落越重 。
千余年来,福州的地标即“三山两塔”,你在城里任一角落,皆可望见这三加二的全景图 。历代画家绘福州,只要择五点之一摆画案,出来的全是鸟瞰图 。
我想,古时九月九,“三山两塔”必是糯酒飘香、万头攒涌罢 。
现在,福州人该去哪儿呢?
【重阳登高的由来:古代重阳节登高背后的寓意】我看过记载,至清末,各地的“登高会”依然盛行,长沙的岳麓山、广州的白云山、武汉的龟山、南昌的滕王阁、西安的雁塔……都是著名的雅集地 。连素无丘山的上海,也把沪南丹凤楼及豫园大假山作为“高枝”来攀 。
罗嗦了这么多,我究竟想说什么呢?
其实我想说,从前人的心目中是有“高”的,尊高、尚高、仰高,“高”对其人生步履和精神移动有股天然引力,有种欲罢不能、鬼使神差的诱惑 。而且,先人所涉者,多为在野之高、山水之高、天赐之高,不仅慕之趋之,也忠实地护高、养高,捍卫身边的高物,不敢随便削弱和降低它,不敢做有损它尊严和荣誉的事 。
还有一点,即他们自然之子的秉性、灵魂里的那股酒意 。
在对时季的敏感、光阴的惜怜、与自然对话的天赋及能力上,今人皆比先辈逊色得多 。不仅迟钝,而且寡情 。
把重阳节改成敬老节,是文明的粗暴,是生存美学的大损失 。
当沥青覆盖了旷野,当城市沦为蔽日峡谷,当石阶变成电梯,当丘山被逼得纷纷自杀,当天然之巍被夷为平地、化作砖头水泥,当世人和媒体眼中只剩下“珠峰”……登高节,只剩一个遥远的背影 。
我们刻度变了,视觉和灵魂,刻度都变了 。
我们所用尺码,和欲望一样,肥大而粗陋 。
我们睥睨天下,肆意规划任何想要的海拔 。
小时候,老师解释“地平线”,我马上就懂了 。不久,它即出现在了我的作文里,那是日出日落的地方,那是“远方”的代名词 。今天,城市的小朋友,谁见过地平线?我跑去问邻居的孩子,他拼命摇头 。